2016年2月28日,周岩在广化寺。新京报记者彭子洋摄
周岩发了一条朋友圈,舆论为什么指责我?她很愤怒:一些女孩子穿露脐装,有男生看见后侵犯了她。大众指责的永远是那个女孩,你为什么要穿那么少。“可是,这是我们的权利呀。”
2月18日下午,我和周岩约好在北京朝阳区一家整形医院见面,这是她和妈妈在北京的落脚点。
已经21岁的周岩到医院大厅接我。一头顺直的长发,脸上疤痕少了很多,变成褐色,笑容温暖。
直到剥洋葱(微信ID:boyangcongpeople)看到周岩的手。
她伸出插在口袋里的手,推开病房门。我想起布满苔藓的地面和树根。右手的三根手指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扭曲,指缝间的皮肤有些黏在一起。
2011年9月,因为情感问题,16岁的周岩被同学陶汝坤当头浇下打火机油后点燃,周岩头部、面部、颈部、胸部严重烧伤,烧伤面积超过30%,一只耳朵烧没了。
陶汝坤的父母在政府部门工作。“花季少女被官二代同学毁容”,是当年全社会关注的焦点。
4年多后,周岩的名字留在了那起轩然大波里。无法愈合的生理和心理创伤,依然活在冰冷的现实。
“喧嚣过去,生活总会重归现实”
周岩和妈妈现在住在病房,只有两张床,床下放满了中药材,以及成箱的化妆品。
这是周岩目前的谋生方式,她和剥洋葱(微信ID:boyangcongpeople)说,她在做微商。
近5年间,周岩和妈妈大部分时间在这里度过。
2011年,案件发生后,在一个电视节目中,这家医院曾承诺为周岩免费治疗。
在母亲的帮助下洗头后,周岩梳理头发。新京报记者彭子洋摄
痛苦从未远离周岩母女。
经过数次植皮,周岩的脖子上长出一条条褐色的树枝状疤痕。她每天都要涂抹疤痕药膏,房间也不能太热,否则浑身发痒。
她在床头贴了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身体各个部位必须要做的锻炼方式,如手部、双上臂、颈部、面部、下肢。最下面写了一行大字:哪里最紧,就活动哪里。
更严重的威胁,是疤痕溃脓。“我有两处疤痕常常发炎、流脓,专家说,如果长时间不治疗,可能会得皮肤癌。”周岩说。
但手术早就停了。
在这家整形医院,周岩接受了9次全麻手术。最后一次手术是2014年7月。
周岩和妈妈询问医院下次手术的时间。院方没有正面回复。
周岩说,医院的意思她懂:事件发生时,我是新闻当事人,所有人关注。喧嚣过去,生活总会重归现实。
周岩想过换家医院自费治疗,但高昂的治疗费用让她望而却步。“现在一天的花费都还要几百块钱”,周岩的妈妈李聪说,当年的捐款已所剩无几。